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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瑜在自己的民宿里。 过年还要送报纸 一到春节就觉得要陪父母 老人在家中守候饭桌和电脑 除夕的夜，还是小孩子的刘泽瑜在天津的家里，穿上新衣，兜里揣着压岁钱，穿梭在包饺子的大人们之间，和表姐表弟们追逐玩耍，等到12点，听着人们倒数的呼声，在楼下捂着耳朵，点起鞭炮……也是除夕的夜，远在日本奈良县，刘泽瑜独自一人骑着摩托车在无人的街头来回穿梭，温度已近零下，他把一摞报纸一份份送到订户家中，然后独自回到家里。 如今在日本大阪求学的刘泽瑜，是无数在国外度过春节的留学生中的一个，他想念家乡浓郁的过年氛围，想念远在天津的家人，想念在广州求学的女友。猴年春节，刘泽瑜自己在国外度过，除夕这晚，他吃完晚饭匆匆回到家中，打开电脑，拨打了家中的视频电话。 刘泽瑜是一个大群体中的一员，他的故事在中国已经开始具有典型性：家中独子，为学业工作远赴国外，常常无法回家过年，父母年纪渐长，在家两口子守着饭桌和电脑，和国外的孩子视频聊天，度过除夕。 文／图 广州日报记者蚁畅 今年25岁的刘泽瑜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他身材精壮，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却曾经是国家二级短跑运动员，百米最好成绩在11秒出头。 当送报员 一年没睡过好觉 去日本留学的决定，有些偶然。“那时候否定去复读，就觉得要出国留学，我是普通家庭，负担不起英国美国高昂的学费，而且我英语也不是很好，想想日本就挺合适，可以先去语言学校，可以从零学起。” 于是刘泽瑜便着手准备，2013年，他孤身一人背上行囊，来到日本奈良县一所语言学校报到，他要在这里学习一年的日语，然后才能申请进入大学就读。 “在奈良有多苦啊？”刘泽瑜笑了笑说，“一年时间里，基本没好好睡过一觉。” 为了贴补生活费用和学费，刘泽瑜在语言学校上学期间，找了一份兼职：报社的送报员。他觉得能找到这份工作还有些幸运，因为报社安排了宿舍给他，省去一笔住宿费用。 为了确保订户能大早拿到报纸，当时才21岁的刘泽瑜每天要从凌晨1点开始送报，一直送到凌晨5点左右，送完报纸，他回到寓所，稍作休整，就要去学校上课了，一直到下午下课，他就要匆匆赶回宿舍睡觉，在第二天凌晨1点之前醒来，再去送报。 刘泽瑜的生物钟完全颠倒了过来，傍晚六七点开始睡觉，凌晨12点多起床，然后送报、上学。“基本上一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而且送报纸基本是全年无休，偶尔会有一天休刊，就不用送。” 这一年的春节，刘泽瑜一个人在奈良度过。奈良县是日本关西的一个小县城，本来人口较少，加之年轻人大多外出工作，县城更显冷清，刘泽瑜依稀记得那年春节，他冒着寒风送完报纸，送报员中有一位已经65岁的老者，他问老者，这个冬天你和谁过？老者答，儿子去京都工作了，他和老伴一起过。 刘泽瑜想起远在天津的父母，这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度过春节，奈良的寒风中，是否也寄托着父母对自己的思念？刘泽瑜回到公寓，给家里打了电话。 心灵归属 何处是家乡 公开消息显示，大阪在近两年已经成为国人赴日本旅游的首选城市。春节黄金周期间，记者在大阪热闹的商场街市，随处可见大量国人在购买商品，排队进入热门餐厅，标注着汉字的大巴一辆接着一辆抵达、离开，接送旅行团的中国游客。 “我们当然很欢迎中国游客来大阪，他们有很强的消费力，促进我们的消费发展。”大阪一家酒店负责人由柰里告诉记者。 在大阪闹市区一家免税商店，大量的中国客人需要中文导购，这些导购员当中，有一位就是刘泽瑜。 如今刘泽瑜已经在大阪生活了3年，是大阪产业大学一名大三的学生。平时除了学业，他会到免税商店里做导购。刘泽瑜和日本店员一样，对客人彬彬有礼，送别时鞠躬。 对于在大阪的生活，刘泽瑜不愿意用“适应”来形容，而是用“习惯”。或许内心深处，刘泽瑜认为还是难以融入当地生活，他说，“无论我在日本待多久，天津是我永远的家乡。” 记者走访了解到，在大阪闹市区，不少餐馆和便利店的老板都是中国人，他们和刘泽瑜一样，在日本生活的时间不短。但在刘泽瑜看来，出于文化差异和语言的隔阂，大多数中国人只和同胞交朋友，和当地人保持着适当的社交。 刘泽瑜说，如果在国内读大学，同学间聚餐，一起玩，喝多了点酒，感情就会增进，会成为好哥们，但可能因为文化上的差异，在日本较难交到“哥们”。 “也有和一些日本同学聊得比较好，但他们比较注意边界，今晚跟你喝酒，可能会多说一些话，但第二天见面，还是毕恭毕敬，跟你说你好。”在刘泽瑜看来，许多日本人之间的交往也是很“清淡”，所以多数时候，他都是独自生活，定期和一些中国的朋友聚会。 梦回天津 年味是家乡最浓 过去几年，刘泽瑜无数次回忆起在天津家里的年味，他张开双手比画着一个圆，“就是一大家子一起过年，太热闹了。” 除夕这天，大概是刘泽瑜最期待的了，早上起床，按照传统，穿上新衣，给家里的老人磕头，“听老人说，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晚辈要给长辈磕头。”是为长幼有序，然后老人会给刘泽瑜封上红包。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还在脑海里回响，似乎就在身边，喝一口水，又回到了大阪安静的寓所里，由于日本不过春节，除夕这天的大阪居民区，和往常一样安静，这让习惯了春节就要热热闹闹的刘泽瑜有些不习惯。 今年的春节，刘泽瑜又无法回家，其实家人盼着他回去，只是没有说，“今年有一门考试就在大年初二，还是没办法回去。” 刘泽瑜偶尔还想起独自一个人的除夕，打包一碗牛肉饭，回家打开电脑看网络春晚，就是自己的年夜饭了。 不过今年要热闹一些了，几位刚到日本的中国学生，通过朋友认识了刘泽瑜，除夕这天，大家相约一起过，“到菜市场买菜，每个人都参与，做一桌子菜，我负责包饺子。” 席间，大家都没有谈论是否思乡，倒是更多地交流对日本求学生涯的期待和生活经验，吃完饭，时间尚早，刘泽瑜早早回到寓所，打开电脑，和爸妈视频通话，这个除夕，对他来说，和以前比已经温暖了许多。 身在大阪 心系天津广州 在大阪求学期间，刘泽瑜会存上一笔旅行经费，计划好了，就出去旅行。 2014年夏天，刘泽瑜独自在云南香格里拉旅行，在普达措森林公园里，他衣衫单薄走着，遇见几位游客，招呼之后就决定一起玩。 其中一位来自广州的女大学生娜娜让刘泽瑜印象深刻，在云南之行结束之后，他们一直保持联系。几个月后的国庆节假期，刘泽瑜从大阪飞到广州找她，从此两人便成为情侣，“来广州时间短，去了长隆欢乐世界，见了一些她的朋友。” 随后刘泽瑜又邀请娜娜到大阪，两人一起在日本旅行，“我们去北海道，参加了表姐的婚礼，那时候也见到我爸妈和一些亲戚。” “我和她都喜欢旅行，认识朋友，有几次有朋友到大阪来玩，但我的公寓太小住不下，只能另外找住处，之后我就索性租了个公寓，到后来，我和娜娜商量，既然朋友多，不如把公寓经营起来，变成民宿出租，就叫娜娜民宿。”于是两人开始分工，人在广州的女友，负责民宿的包装宣传和接洽，刘泽瑜负责民宿的日常卫生，接见住客。 “因为一直是自己料理生活，打扫房间，清洗床单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现在民宿也有一些陌生人来住，可以认识新朋友。”刘泽瑜说，开民宿是开心的事，不过，目前还没有盈利，“如果能盈利当然更好。” 马上升大四的刘泽瑜，将开始自己的求职之路，对他来说，虽然习惯了在日本的生活，也有能力在日本工作，但并不排除回国，“还是看机会，综合考虑吧，毕竟在国内生活，离家人更近。” 文化基因 明年一定回家过年 在日本生活了4年，刘泽瑜心里隐隐的酸楚，就是想到年纪渐长的父母两个人在家吃年夜饭的情景。 刘泽瑜想起以前一大家子过年，几个同龄的小孩都是独生子，目前一个表姐在日本北海道定居，一个表姐在深圳定居，他们也因为工作原因，经常春节没有回家和家人团聚过年。“我身边也有不少朋友是这样，因为是独生，都在外面深造或者工作，留下爸妈在家里，有时候也觉得很不好。” “以前都是老人小孩一桌人聚餐，现在好像是一桌老人家了。”刘泽瑜在寓所里说着，有些惆怅。对于25岁的刘泽瑜来说，未来还有许多可能，发展空间广阔，但他在外面的时间越久，就越想家，这似乎是割舍不掉的乡愁。 刘泽瑜用艰苦来形容自己在日本的生活，但是艰苦的付出换来顺利的学业，自然是给父母最好的安心剂，“他们肯定也担心我，适不适应，累不累，习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很少说想我。”每周，刘泽瑜都会给家里打电话，汇报一周生活的内容。 去年的2月18日，刘泽瑜在社交账号发了一句话，“妈我明年一定回家过年，好想你。”骨子里，刘泽瑜还是那个贪玩的天津小孩，似乎是深入骨髓的基因，他知道何为长幼有序，何为传统礼数，知道年三十要给老人磕头，要包饺子，放炮，这些深入基因，无论刘泽瑜在外多久，都不会变。 “我得收拾一下民宿，客人很快要来入住了。”刘泽瑜看看手机说。他穿着西裤衬衣，刚刚把两张床单烘干，铺好被褥，在他的收拾下，民宿感觉很温馨，他期待下一拨客人来自中国，多认识来自国内的朋友。（蚁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