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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4日，昆明泛亚有色金属交易所(下称泛亚)连发两个义正辞严的公告。一是对不实报道的媒体，泛亚将诉诸法律，坚决维护自身及广大客户的权益。一是“兼驳部分媒体的不实报道”——幕后势力一直在通过不良媒体丑化泛亚、妖魔化泛亚，把复杂的危机简单化、脸谱化，甚至以“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的勇气不断造谣抹黑。凡此种种恶劣行为，通篇没有任何证据，蓄意造谣诽谤。 对此，泛亚设下擂台邀请媒体打擂，前提是：“我们欢迎本着常识、良知和职业道德，以专业精神和态度，以法律为准绳的客观报道。不欢迎那些与特殊利益群体沆瀣一气，造谣诽谤，完全无视法律文本、无视契约精神，无视公检法机构，直接对企业进行审判定罪等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为。” 泛亚不停向媒体喊话，鲜有“揭榜”者。期货日报记者只好“奉泛亚之命”“揭榜”，做出这篇“命题作文”。不然，泛亚会小看媒体无人。 不过声明在前：记者根据两个多月来的调查和获得的泛亚、监管方、审计、税务及十多家银行等方面公开和不公开的文件、保密协议、财务报表、审计报告及现实情况，尽力做泛亚倡导的“本着常识、良知和职业道德，以专业精神和态度，以法律为准绳的客观报道”。由于泛亚系一再声明不接受记者任何形式的采访，如果报道有丑化泛亚、妖魔化泛亚和失实现象，欢迎驳斥、批判和补遗！ 诸多保密协议、内部文件仅有少量几份，秘不示人。帷幕拉开，呈现在您面前的绝对是中国大宗商品交易市场一幕大戏：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唱念做打，有三国四方联手作局的霓裳羽衣曲，有自食其言出尔反尔的末旦生丑，有诚信一再坍塌的蒙太奇…… 过去有多少人趋之若鹜，现在就有多少人恨之入骨。泛亚合伙人，不相信眼泪。 当泛亚称参与它的“泛亚模式”，可以获得年化收益率13%而无需承担稀有金属市场价格波动的风险时，就注定了骗局迟早要被揭开；当泛亚否认发行任何理财产品时，就注定了操盘手们恐惧了；当泛亚胁迫投资者将资金转到泛亚合伙人开的泛融(深圳)互联网金融服务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泛融网)时，说明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破罐子破摔了。 泛融网：又一金融帝国陷落 在深陷泛亚兑付危机旋涡的投资人心急如焚之时，泛亚为他们找到了个好渠道——将钱转到泛融网，可以“刚性兑付”。9月下旬，期货日报记者赴深圳调查这来之不易的“好事”。 泛亚合伙人开的另一个融资平台泛融网，于5月29日正式粉墨登场，其融资投资理财产品是“泛融宝”。它更像是泛亚“日金宝”的马甲：泛融宝理财产品年化收益率13%，宣传称“稀有资源、实物抵押、按日计算、每日到账、释放风险、可投可转、灵活进出、无封闭期”，有完备的“核心风险控制体系”、“资金安全有保障”。泛融网用于质押融资业务的仓单，是由泛亚和泛亚合伙人开的另一个交易场所“厦门泛亚商品交易中心”(下称厦商所)签发。 泛亚在9月24日公告中讲的值得夸口的故事是“泛亚在危机发生后做出的努力就是，积极协调委托方企业承担相应刚性兑付义务，实施了部分业务平移泛融网的方案”。期货日报记者调查发现，这不过是泛亚合伙人精心导演的一幕骗局。 凡是骗局，总离不开演双簧。六七月份，泛亚及其授权机构频繁劝说并威胁客户将泛亚账户中的资金转入泛融网，如果不转，就出不了金。7月8日，云南省金融办主任刘光溪极为“惋惜”地说：“目前泛亚的金融创新转移到了深圳，我个人认为这是云南的重要损失，为此非常遗憾也非常理解泛亚，希望在条件成熟的时候能够回到云南来。” 官方和泛亚或明或暗地将泛融网，看成投资者收回本息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于是乎，泛融网再度汇集了4.6万名投资者的124亿多元资金。 记者采访发现，这是处心积虑围猎资本的设计。泛亚开始承诺，投资者把资金从泛亚转到泛融网，满180天后资金无条件刚性兑付。投资人在资金转入泛融网时所签的协议书中，泛亚和泛融网则是以无责任的丙方与丁方出现，投资人则作为乙方从泛亚资金受托方变为泛融网的会员。直到投资人在协议书上签字为止，都不知道借款的甲方是谁。泛亚称，他们会撮合配对。让投资者先盖章签字，然后以需要盖章为由将合同收走。同时，让投资者签下承诺书，坚决不上访、不说对泛亚泛融不利的话，否则就不给兑付。 为尽快拿到钱，投资者照做了，在家坐等到时出金。 9月25日，期货日报记者来到泛融网发现，泛融网人去楼空一个多星期了，彻底揭穿泛亚前一天还在公告里鼓吹的谎言。 泛亚、泛融网法定代表人单九良与泛融网投资者的124亿多元资金不见了。庞大的资本帝国连续崩塌，光鲜华丽的外衣被撕去，事实让人难以接受。前来打探消息的数位投资者和泛亚机构负责人，愤怒地在泛融网南北两个大门上大书“泛融人去楼空”、“单九良张子诺人渣”等大字。 深圳一家泛亚、泛融网授权机构老总对期货日报记者说：“泛融网的跑路，说明泛融网、泛亚、厦商所合规性根本就不存在了。这比庞氏骗局更可恶，是赤祼祼地抢劫。泛亚系合伙人需要承担更多的不合规责任和法律责任。” 就是这样，泛融网还在睁眼说瞎话骗人。10月12日，记者拨打泛融网客服，问泛融网还在开门营业吗？客服说还在开门营业。记者说泛融网早人去楼空跑路了还说瞎话。客服这才改口说，泛融的部分人员回到泛亚合并上班了。记者问，一个是云南的公司，一个是广东的公司，二者不是一个公司怎么合并办公？客服说，她只能说这么多，再问其他问题就要挂电话了。记者问：单九良、张子诺、张丽梅等高管还上班吗？客服沉默约一分钟后果断挂断电话。 眼下，泛融网“条件成熟”后回到云南了。两家涉案资金至少480亿元去向不明，云南省金融办主任刘光溪应该不再感到“非常遗憾”了。 “刚性兑付”之殇 也许一些转到泛融网的人看到上面的报道在暗自庆幸，“和尚”跑了跑不了“庙”，我们手中还有泛亚“拉郎配”的50家回收货物的企业，为我们进行“刚性兑付”，我们有协议就不怕。 可惜很不幸，投资者遇到的是超级“玩家”，他们演的是剧中剧、碟中谍。泛亚给你安排还钱的甲方竟是“僵尸公司”、“空壳公司”。为泛亚供应铟的生产商——“云南天浩”公司被泛亚拖入深渊，今年6月就停产了。昨日，记者登录泛亚官网发现，该公司的相关材料开始被删除，有的只留一个标题，如《云南天浩稀贵金属股份有限公司(铟)》。泛亚拉54家“铁哥们”企业为其站台，现在台上仅留12家。 为投资者刚性兑付的云南铟锗投资有限公司昆明分公司，已找不到人。昆明工商局只得在企业信息中公示：“已无法联系地址”。“昆明龙淼”公司，经投资者实地查看，这个还款方仅有两间办公室，这种注册资金仅500万元的公司竟能刚性兑付数十亿元，实在匪夷所思。 关注和警惕厦商所、厦金所金融创新 泛亚危机，泛融跑路。黑云压城，城却未必会摧。泛亚合伙人在厦门开的“厦商所”和“厦金所”如何，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9月28日，记者按工商登记的营业场所，在厦门自贸区找到厦商所。巍峨壮观的厦商所大厦在自贸区鹤立鸡群，给人的印象是实力非凡。 经业主方——宝象国际商贸有限公司确认，厦商所租住第五层，而非整个大厦都是厦商所的。进得大厦，才知道厦商所可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五楼的厦商所像个垃圾场，水泥、沙子、装修材料、废品扔得到处都是。通过窗户上贴的“装修许可函”和图纸发现，厦商所从1月开始装修。为何装修了9个多月还在上演“空城计”？宝象商务中心大楼物业公司负责人说，厦商所没有钱，还欠着他们的物业费呢。因为厦商所光让装修公司垫资，几家装修公司都吃不消，撤走了。 经过曲折打听，记者和投资者代表终于在自贸区很远的金融大厦，找到厦金所。 厦商所和厦金所对外宣称是两个公司，实际是一伙人在集体办公。几位员工正要接受记者采访，被行政部的陈小姐发现阻止。 记者请陈小姐解释泛融网人去楼空、厦商所没有钱支付装修费和物业费之事，陈小姐予以否认。不过她在接受采访一会儿后强调说，收回刚才所有说过的话。希望记者尊重她的时间，她肚子疼，要下楼进午餐。记者只好提出采访厦商所、厦金所掌舵人单九良、张子诺夫妇或者泛亚其他高管。下午，陈小姐回复记者，他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 泛亚合伙人在干一件大事 记者在广东、福建等地调查发现，泛亚合伙人没有停止“泛亚模式”扩张的步伐，打造“供应链金融生态圈”的故事一路上演，这至少说明他们在干一件大事。 位于浙江宁波的金储物联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在打造泛亚模式，“理财年化收益最高12%”，“高收益、可持久性”。准备在国际国内舞台大显身手的“泛亚系”繁殖力旺盛，上海泛亚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厦门盛富泛亚投资合伙企业、宁波盛富泛亚一号投资管理合伙企业、宁波盛富泛亚二号投资管理合伙企业、宁波盛富泛亚三号投资管理合伙企业、龙岩泛亚特优矿产品交易中心有限公司、无锡亿正软件科技有限公司、山西怡和担保有限公司…… 泛亚开讲新故事，考验投资者智力 涉及20个省份、22万投资者430亿元(注：事实表明至少480多亿元)的“泛亚兑付危机”愈演愈烈，“庞氏骗局”已成为搜索引擎中热度上升最快的词汇之一。泛亚与投资者、媒体的博弈方兴未艾。 故事新编再重组，品种退市了结，资金折股票 最新消息披露，泛亚按要求于8月底将交易服务器移交昆明市清整办存管，说明监管部门在开查泛亚。但泛亚兑付危机并没有随之消失，在投资者和舆论重压之下，泛亚再进行“故事新编”。 9月23日，泛亚发布《关于委托受托业务债权债务重组征求意见的公告》等。公告称，为保护交易商(会员)权益，泛亚将采取“部分品种退市了结”和“委托受托业务债务重组”。 “部分品种退市了结”就是，泛亚拟与交易商(会员)企业或产业相关企业协商，收购盘面部分品种货物，尽快了结或回购钴、铑、五氧化二钒、 白银 、氧化镝、氧化铽相关货物，逐步安排此6个交易商品退市。 上述6个品种的退市，意味着大量泛亚投资者彻底失去原本约定的投资收益权利，而泛亚给出的“新招”——“委托受托业务债务重组”，推荐了三个方案。方案专业术语诘屈聱牙，将其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方案一是让保本随进随出的理财变割肉认赔；方案二是保本随进随出理财变自行拿货；方案三是保本随进随出理财变成亏损后再持股票。总之，三个方案使资金受托业务的“垫资人”变成了货物的“买卖人”。 此公告一经发布立即引起投资者强烈反对：泛亚一直强调自己是交易平台，不参与实际交易。那么，作为一个平台哪来的债务，为什么需要债权重组？既然泛亚是无辜的，债务重组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事，关泛亚何事？ 受泛亚投资者委托的“北京法律维权中心”指出，泛亚在所谓的“债务重组”方案中，试图把购买理财产品的投资人界定成“买货方”，是在偷换法律关系，撇清自己的责任，是在用几乎所有投资理财者看不懂的文字游戏，扰乱法律关系。不公布债务及资金去向清单，剥夺债权人的知情权，何谈债务重组？ 后台否定之否定，故事越描越黑 在人们的不断质疑下，10月10日，泛亚发布《关于交易所9月23日发布两公告的说明》。《说明》称：“对于《关于委托受托业务债权债务重组征求意见的公告》中的方案，各方反响较大，交易所正在根据各方建议调整、补充方案细节，同时也在与各方探讨新的重组方案，这些工作均需要长时间的细化。为此，交易所最快在近几年逐一完善重组整合，待方案基本成形后再公布征求意见，若三方意见还是不能统一，还需继续征求讨论意见，形成统一后再作报备及公布。” 继续再拖几年让投资人不寒而栗。这让投资者想到泛亚合伙人前些年开的上海考尔、天津考尔，他们骗了投资者的钱财后借重组，一跑了之。于是，骂声、抗议声一片。 10月11日，泛亚在后台对该公告进行修改、编辑后再发到官网。将前一天公告中“近几年逐一完善重组整合”去掉，但仍未给出时间表。一些投资者表示，泛亚不是真要解决问题，而是应云南管理层的要求走个形式，做个样子，以便给中央写报告时有点正式内容，掩人耳目。 “不说出金，选择性耳聋，我们要攻克世界医学难题。”10月12日，山西、广西、甘肃等10多个省份投资者上街抗议，请求当地政府向中央反映情况，彻查泛亚。 再讲故事放狠话，不听指教死无葬身之地 为转移矛盾危机，9月24日泛亚再进行“故事新编”，发布7800字的公告。公告内容很多，除本文开头所述的与媒体死磕、叫板外，这里有两个投资者和泛亚主要关心的问题值得一提。 一是投资者一直举报他们的巨资去向不明，要求彻查。对此，泛亚回应的是：“客户完全知晓自己的资金是为哪一个品种的交易垫付资金，交易所实行全面的实名制，成交对手的公司名称或身份证名清晰可查。”记者获得的一份对泛亚的审计报告，揭穿了谁在说谎。报告称：“本公司以电子交易系统为平台……交易特性使得买卖双方均表现为‘动态群体’，无法从静态上进行一一对应。” 二是泛亚提出危机解决方案和出路有：上策，即完成泛亚清理整顿收尾，促进泛亚股权战略重组；下策则是立即清算。泛亚警告，投资人选第二条路可要想清楚了。债务人已经经营困难，捉襟见肘，泛亚是轻资产公司，历年股东收益均未分配且大部分已垫付给投资者。若不听所谓的“上策”，投资者“甚至不是偿付对象”，“投资者将永远丧失最大限度维护权益的机会和希望”。 怎样处置，花落谁家是个谜 几个月来，投资者的维权从开始的理性、温和，发展到现在走上街头。在云南各方面不受理的情况下，9月21日，上千泛亚投资者来到北京向中央部门反映问题，北京金融街交通一度中断。10月未，上万名维权者再到北京投诉举报泛亚问题。投资维权者举报和主要诉求，基本上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得不到预期的回应。 受理举报你推我让 投资者向证监会[微博]反映、举报。证监会表示，地方交易所的日常监管、违法处理和风险处置不由证监会负责。应按属地原则，向属地省级人民政府提出请其调查处理，这样才利于依法有效地解决问题。 投资者回到地方或者来到云南省、昆明市再投诉、举报。但投资者与政府、泛亚高层对话的要求，就像地球到月亮的距离，难以企及。于是，他们商量再到北京反映问题。然，这并不是件易事。 昆明铁路公安处10月23日发出的紧急通知说：“管内大部分单位属泛亚公司涉稳重点区域，涉稳形势极为严峻……” 公安联动，泛亚投资维权者“不准说话不准动”，收车票的收车票，收身份证的收身份证，被“喝茶的喝茶”，被抓的抓了。堵住悠悠之口，泛亚宣传的“经得起市场检验的商业模式”被“雪藏”。 万般无奈下，投资维权者在微博上@于建嵘(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社会问题研究中心主任)：“当罪人逍遥法外、无辜者辗转惨号之时，法何在？信何在？梦何在？” 在维权者不断地上访和质疑下，10月28日，昆明市政府发布了有关泛亚清理整顿的第六份通报，表示已开展大量前期工作，并成立清理整顿现场工作组进驻泛亚，同时公布电话等联系方式，欢迎大家提供线索和举报。 然，全国不少投资者反映：“政府的正式公告是谎言，勿信！电话要么忙音，要么直接转成传真，无人接听。”记者多次拨打公布的电话，如投诉者所言。 投资者质疑道：38元一个大虾有政府部门出面管，涉及22万人480多亿资金去向不明这样的大事，云南当地政府的主体责任去哪儿了？ 记者发现，找不到出路的投资者，又在盘算到北京向中央表达诉求：“彻查泛亚，还我血汗钱。” 估计，这又要忙坏了警察。 两级政府，挤牙膏式纠结回应 在中央的关注和压力下，9月25日，昆明市政府首次回应投资者。其发布的泛亚《清理整顿有关情况的通报》透露：昆明市多次下发整改通知、约谈公司高管人员等。 此通报并没有给投资者任何实质性答复，他们并不领情。9月28日，昆明市政府发布第二份通报。该通报的潜台词是，政府力图将“泛亚兑付危机”归为一般的市场行为，只督导、不查案。这引起了投资者情绪更大的反弹。 10月12日至13日，沪、津等10余省泛亚投资者举行请愿活动，请求当地政府将真实情况上报中央，彻查泛亚。此种情况下，10月14日，昆明市政府发布第三份通报说，就投资人反映的较为集中的资金、货物等问题，昆明市正在积极开展相关工作。将督促泛亚切实履行市场主体责任、维护投资人的合法权益。 投资者质疑：不追查资金去向，仅高喊“维护投资人权益”口号，解决不了问题。 在投资者穷追不舍的质疑下，10月17日，云南省政府办公厅发布通报称，云南省省委、云南省政府高度重视，明确要求昆明市政府采取有力措施，依法查清情况，落实企业主体责任、政府监管职责，依法维护投资人合法权益。在督促泛亚提出一揽子风险化解方案后，投资人可通过协商、调解、仲裁、诉讼等方式解决与相关市场主体的经济纠纷等。 此通报同样引来投资者的质疑：云南当地政府让泛亚提出一揽子风险化解方案，完全不管投资人的合法权利，继续让骗子单方说了算。让骗子逃脱法律制裁，让老百姓的血汗钱遭受巨大损失。 10月23日，云南省政府办公厅和昆明市政府同时发布的通报很纠结，让投资人感到政府在糊弄他们。 云南省政府办公厅的通报称，云南省政府已责成昆明市政府以及省级相关部门组织力量对泛亚是否涉嫌违法违规的问题开展了大量调查核查工作。对于部分投资人提出的“泛亚诈骗”诉求，正在依法进行调查取证分析；对部分投资人提出的泛亚是否“立案彻查”，将严格依法办理。 通报还说“泛亚交易系统原始交易数据的还原工作也正在加快进行，将有助于查清投资人的资金去向和市场各方的债权债务关系”。这说明一个可怕的现象，泛亚涉嫌事情败露人为销毁原始数据。而当天昆明市政府发布的通报却说，“目前，取得截至2015年8月31日的交易数据”。 对此，泛亚受害人公开回复“云南省昆明市两级政府公告”的函，再次提出两级政府长期没有回答的问题：泛亚并没有融资放贷的资质，却向社会大众吸收了几百亿巨额资金借贷给所谓的稀有金属行业和个人，其行为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为何还不立案查处？泛亚串通交易商集体恶意违约不还款，这么明显的诈骗为什么不尽快立案查处？ 众叛亲离，合作伙伴与机构说“不” 事实上，受云南方面呵护的泛亚正面临众叛亲离的窘境，过往的合作伙伴发表声明，与其撇清关系；泛亚机构“反水”，和投资者一起维权。泛亚已经穷到鲜有朋友为其站台了。 生产商撇清瓜葛，泛亚涉嫌操纵市场 9月22日，云南锗业发布《澄清公告》称，2011年7月，泛亚向其购买的锗是泛亚自己购买的，本公司的发票也是直接开给泛亚的，货款是泛亚支付的，从2012年10月起本公司停止向泛亚销售产品。显而易见，泛亚也在自己搭建的交易平台上自买自卖，充当了现货交易者的角色，涉嫌操纵市场。操纵市场，这在任何市场都是被打击的对象。 9月24日，泛亚发布公告称，自己从来没有操控市场，既不买货又不卖货，是合法合规的交易所。 记者将获得的泛亚内部文件和现实对照发现，泛亚还涉嫌主导大量自买自卖操纵市场行为。泛亚为了抓牢生产商和贸易商，自己饱餐后者缴纳的平台使用费、席位费、管理费、交易手续费、会员费后，给其一个“香饽饽”——自买自卖的“回购制度”。即生产商或者贸易商通过泛亚融资平台拿回投资人借给的货款后，便可“空手套白狼”做空单，同时被要求拿出20%的钱开多单。正是这种自买自卖的操纵行为，造成虚假市场繁荣，抬高了盘面价格，引诱更多的投资者将钱交给泛亚融资平台。 维权者在昆明机场附近的泛亚交割仓库实地查看发现，2011年6月由云南天浩稀贵金属股份有限公司生产的大量铟，竟一直留存仓库，根本没有买家。他们说，这进一步证实了泛亚涉嫌“商业收储”，操纵价格。一位长期做期货的人士说，众所周知，任何一个鼓励交割的交易所，现货都是滚动的，但泛亚的库存太稳定、太不正常了。这么大的库存，唯一的解释是虚假交割。 泛亚官网至今还挂着2014年4月云南锗业董事长包文东在泛亚开市三周年研讨会上的长篇讲话。业界和媒体不断质疑包文东为泛亚站台，误导投资者。对此，云南铸业《澄清公告》撇清与泛亚有瓜葛：“董事长包文东应邀出席会议，并口头发言对泛亚进行了祝贺。除此之外，其发言并不存在任何实质意义，且其并未授权或委托他人进行书面整理或是进行报道。” 审计：不屑为泛亚站台置评 泛亚公告反复称，泛亚平台上的交易是真实的，其交割仓库中的货也真实可信。并称，这经过审计报告得以确认。不过，泛亚从不公开这个审计报告。 记者获得“天健审(2015)5469号”《注册会计师执行商定程序的报告》发现，这次审计仅是“对各交收仓库的在库货物数量实施函证，随机抽样检查10笔入库单据，目的是核实入库流程是否规范”。对此，负责审计的会计师事务所不愿为泛亚站台，审计报告特别声明：“上述已执行的商定程序并不构成审计或审阅，因此，我们不发表审计或审阅意见。” 机构“反水”：请政府查清泛亚真相 大多数泛亚机构也是将全部家族资金和信用投在了泛亚，本身也是泛亚事件最大的受害者。10月22日，“泛亚授权服务机构自愿维权联盟”从北京向期货日报发来《声明》，亮明立场。 《声明》说，由于“泛亚危机”事件错综复杂，至今还有机构对泛亚的欺骗性没有足够地认识，对泛亚还抱有幻想，甚至还站在依法维权受害者的对立面。我们对这些缺乏客观理解能力的机构表示痛惜，对他们选择漠视的立场和做法表示公开谴责和遗憾。对于那些至今执迷不悟或“呆若木鸡”的机构，希望尽快转变态度，为维护投资客户的合法权益，履行自己至少基于道德和良心的义务和责任。 该维权联盟并提出6大工作目标。如：请求政府查清泛亚危机产生的真相，主导兑付危机的解救等工作，保证投资人的利益不受损失；本息不回，维权不止！ 否认理财，秘密文件泄露天机 曾几何时，泛亚是20多万投资者的希望所在。现如今，那个代表泛亚理财标志的日金宝和日金理财，已成为磐石压在他们心头，热闹一时的理财广告与宣传，泛亚矢口否认。各方对480亿资金去向讳莫如深。 泛亚否认日金宝及理财产品存在 “如果有一款产品和余额宝[微博]一样安全可靠，资金灵活无封闭期！其收益直接是余额宝的三倍！银行活期存款的40倍！这样的理财神器你心动了吗？泛亚推出的神器‘日金宝’符合以上所有特点……”这是“泛亚财富管家”微信号fy_0608，发出的长篇介绍日金宝和泛亚理财产品的消息。当你在朋友圈看完这个消息，点击原文出处，页面就跳转到泛亚官网免费在线开户平台，你的高收益无风险理财之旅就开始了。 这只是泛亚理财产品宣传资料的一种。大潮退去，方知谁在裸泳。 “我叫黄某某，我和亲戚是2014年年初通过银行买了泛亚的理财产品，整整1300万元，现在一分钱都取不出来，死的心都有。”很多人像乌鲁木齐的黄先生一样，向期货日报记者一开口诉说他们的经历，就抑制不住情绪激动。 新疆、甘肃、浙江等多个省份投资者向期货日报记者反映，泛亚借助十多家银行渠道大肆违规售卖“日金宝”理财产品，当本金无法取出，才知道大事不妙。 在投资者不断到银行、泛亚等维权的情况下，单九良于10月8日通过香港报纸声明：泛亚从来没有发行过任何理财产品。“日金宝”只是一个昵称，是“一些销售经理发明的”，用来解释泛亚的“委托贷款”业务。是个别媒体造谣诽谤泛亚宣传推广中使用“零风险”、“固定收益”、“保本保息”等不规范说法。泛亚再次郑重声明：泛亚从未在任何法律文件、业务描述、官方推广中使用此类词汇。相反，这是泛亚在营销和对授权服务机构管理中明令禁止使用的“红线词”。 然而在此期间，投资者在深圳、北京、厦门等地来往的动车和高铁上，还看到泛亚日金理财计划的广告。泛亚在官网删除有关“日金宝”等理财信息，不过并未完全删干净。“日金宝”网站，将泛亚的标志去掉换成为蓝屏，并正在出售域名。而打开一些电视台往日的节目和报纸，还有泛亚宣传“日金宝”理财产品的广告。 记者在国家商标局查询发现，泛亚还申请注册十多个领域的“日金宝”商标。 什么是“日金宝”？泛亚为何惧怕媒体说泛亚推出了任何理财产品？众多标明泛亚“日金宝”和“泛亚日金理财计划”的宣传材料显示，投资这样的理财产品，资金随进随出，无任何封闭期，收益每日到账，最高年化收益达13%，资金银行三方存管，政府监管下的合规运营，成长中伴随着督导云云。 泛亚和相关银行承认发行过理财产品，那就得吐钱付息，还要追究违规发行泛亚理财产品的银行及监管方的责任。这才是相关方面惧怕的。 泛亚与银行密约，抹不去的违规操作 泛亚否认发行过任何理财产品，相关银行也不给客户说法。二者到底合作过没有？记者进行了调查。 自2010年起，银监会就严禁非本银行机构人员驻点银行网点。银监会也多次要求非银行工作人员严禁驻点银行网点并从事与本行业务的业务。 银行内部人士辗转提供给期货日报的泛亚与十几家银行签订的协议复印件、扫描件、照片表明，在利益面前，公信力极强的银行还是当了俘虏。担心事情败露，双方还签订“永久牌”保密条款。 《中国银行新疆分行与泛亚合作协议》(甲方：中行新疆分行；乙方：泛亚；丙方：甘肃泛亚有色金属投资管理公司新疆分公司)约定：他们签订“商业秘密、技术秘密、新产品(或系统)设计方案、重大经营决策以及交易结算资金信息等保密信息条款，未经对方书面同意，即使在协议终止后也不得向第三方披露或公开或用于任何其他用途。” 未能保住秘密协议，记载了“三只手”如此拉客户“入瓮”：甲方允许乙方和丙方在甲方下属营业厅内摆放合作业务的宣传资料并派驻业务人员解答客户对合作业务的咨询；三方(或两方)将定期或不定期组织投资知识报告会、交流会，由甲方提供业务交流场所，三方共同邀请潜在客户参加报告会；丙方将派出业务讲师对甲方客户提供合作业务咨询、开户、操作培训等专业服务。为便于对合作业务进行必要的监督和统计，乙方开设专门用于合作业务的管理后台账户，三方承诺将合作业务涉及的全部客户在该管理后台账户下进行开户。甲方应利用自身客户资源和渠道资源，积极配合乙方和丙方开发合作业务的潜在客户。甲方应利用自身宣传渠道配合乙方和丙方进行市场宣传，推广活动等。 工行新疆区分行与泛亚签订的《联合市场推广合作协议》，也有类似表述。 随后，一些银行客户经理给客户发短信，推荐泛亚理财产品业务等。 调查发现，银行与泛亚合作的业务面很广。如：建行云南分行与泛亚签署了《全面战略合作协议书》、浦发银行与泛亚签定了《客户交易结算资金第三方存管服务两方协议》、深发展银行昆明分行与泛亚签订了《交易资金第三方存管服务使用协议》、华夏银行与泛亚签定了《电子商务三方存管业务合作协议》、中行甘肃省分行与泛亚签订了《联合市场推广协议》。 究竟有多少银行与泛亚合作？一份泛亚内部的《交易所账户情况》显示，除上述银行外，还有招行、兴业银行、中信银行、建行、农行、平安银行、光大银行[微博]、民生银行等。涉及的省份有新疆、云南、四川、辽宁、陕西、湖南、浙江、甘肃、山西、北京、河南、上海、广东、青海、重庆、江西等。 联手“拿下”客户，奔一个“钱”字 在中国，银行的公信力首屈一指。正是群众怕上当受骗，才去公信力极高的银行进行理财。然而，诸银行沦为泛亚的“打手”，对客户“下套”毫不手软。 银行与泛亚合作范围与内容各具特色：双方共享客户资源，合作开发有色金属现货电子交易的潜在客户，合作开发甲方金融产品投资的优质客户。每周甲方为乙方提供一次投资知识报告会、交流会，并提供业务交流场所，邀请甲方高端客户参与；甲方应利用自身客户资源和渠道资源，积极配合乙方开发潜在客户；甲方应利用自身宣传渠道配合乙方进行市场宣传、推广活动等；甲方在每年的广告宣传中每月至少一次对乙方业务进行广告宣传；甲方对所属营业网点的开户数量要有一定的任务量化，对工作人员有奖励的措施…… 银行如此卖力地请客户进泛亚的盘子，都是为了一个“钱”字。 调查发现，合作业务发展的客户所产生的交易手续费，泛亚方基本是按照总交易服务费的15%或20%支付给银行。银行应根据泛亚方的具体要求，就结算账户的资金情况提供最佳资金收益方案。 相关银行对投资者的维权抱着葫芦不开瓢。于是，维权者向银监会反映：泛亚经营范围并不包含批准他人抵押品进行融资，也无资格发行受托业务理财产品，是谁批准了发售业务？在银行发售理财产品的必要手续是什么？公开资料密集宣传的“银行第三方存管账户”事实证明是子虚乌有，投资者的资金通过银行网银的“银商转账”直接流入泛亚，银行充当泛亚金融庞氏骗局的重要销售通道，这事该不该查？ 400多亿元去哪了，各方讳莫如深 泛亚《2013年度审计报告》透露一个关键信息，即“本公司以电子交易系统为平台，为交易商提供有色金属现货电子交易、货物交割和资金结算服务。为保证资金安全，交易商结算资金需专项存储管理，本公司不可支配使用或另作他用。” 据此，客户资金应该在泛亚平台上。银行作为第三方存管者，更有权看好这些钱。无论是会计法或是银行、交易场所相关规定，这些钱是“受限制使用的银行存款”，有了多重保险，平台上的资金应该不会出问题。而投资者疑问的是，泛亚平台加上转泛融网的480多亿元资金去哪了？相关银行、泛亚会计总监，脱不了干系。然而，泛亚财务总监温笛和副总裁张子诺等高管，因“无法承受压力或因其他个人原因离职”，三十六计走为上。 为宣传“金融创新”的高妙之处，泛亚公告以及宣传册说：“泛亚本质是投资者为稀有金属交易提供的供应链融资。”记者获得的泛亚主送云南省金融办《关于2014年全国巡回投资报告会的报告》，为我们解密了泛亚在背后“摸”客户的钱：“传统的大宗商品交易所在互联网金融模式下的创新交易模式，可以将大量民间资本导入产业，为中小企业融资、产业转型升级、行业整合提供无边际的资金……这也是泛亚运营3年来，得到政府大力扶持，以及获得全球产业关注的重要原因。”为证明此言不虚，泛亚还在公告中展示出“泛亚导入融资370亿元”的赫赫业绩。这些公开和不公开的文件，均供认出泛亚、泛融业务不是现货交易所而是从事“融资”。融资370亿元，这已是中等银行的规模。 客户的430亿元钱去哪了？《南华早报》10月8日登载单九良的原话说：“超过90%的钱已经被借给不到100家私人企业。余下的债务则是超过400个个人欠的。”很显然，上述“融资”业务是标准的银行业务范畴，可以名副其实地称其为以假现货交易所为掩护的“泛亚银行”。 投资经营专家“剑云拨雾”说： “倘若有几家违约倒也符合常理，500家债务人无一例外全部违约事件说明了什么？确凿证明这些现货市场的‘买方’全是假的，全是骗子，他们一开始借钱就存有根本没有准备还款的恶意，这是世界亘古未见的债务人无一例外全部集体违约诡诞事件的真相！无疑等于证明了幕后最大的骗子就是单九良团伙！这个结论还可以从反面得到佐证，单九良团伙非但拒绝承担催督‘债务人’还款的责任义务，而且在大部分资金出借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于2015年1月12日偷偷修改了‘风险控制管理细则’，企图非法用账面价值与实际价值严重不符的货物抵充债务——这也是单九良团伙早已预知庞氏骗局即将露馅的确凿证据。” 借款人到底是谁？“泛亚银行”对此讳莫如深：借款人的名单交给政府了。投资人一遍遍催云南省政府和昆明市政府公开信息，两级政府也象泛亚一样讳莫如深，不予公告。 风险巨大，不再是传说 众所周知，操纵市场、内幕交易、自买自卖是以获取利益或减少损失为目的，利用资金、信息等优势或滥用职权，影响交易场所市场价格，制造市场假象，诱导投资者在不了解事实真相的情况下作出投资决定，扰乱交易市场秩序的行为。它是交易市场中竞争机制的天敌，是造成虚假供求关系、误导资金流向的罪魁，引发社会动荡的重要隐患。 人们要问的是，泛亚为什么敢于为所欲为操纵市场，为什么敢戳天大的窟窿而能“胜似闲庭信步”？ 泛亚操纵市场，监管部门“辅佐”？ 除前文所说的云南锗业《澄清公告》表明泛亚买货涉嫌操纵市场外，对泛亚及监管部门的指控再升级。 11月7日，业内人士向期货日报记者报料说：“昆明市政府金融办和泛亚是‘一家人’，都在亚洲金属网供应采购、销售稀有金属，这是监管方‘辅佐’泛亚诈骗捞钱与利益输送的证据。政府金融办、泛亚参与买卖货物，说明原来泛亚平台上的投资商、生产商很多都是假的。知道了这些，就明白了这种操纵市场的行为让泛亚的存货高得离谱，泛亚收储了3600吨铟，而国内每年需求量仅20吨，照此计算，泛亚收储的铟够中国用180年；知道了这些，也更明白了其价格比市场价高得不可理喻的原因。” 根据指点，记者在亚洲金属网注册查询发现，泛亚在该网国际贸易平台频繁交易稀有金属。1216页的挂牌买卖记录记者没有时间一一查询，仅查询2014年8月的记录发现，泛亚从8月5日到21日，有8天时间上网挂牌交易，每天挂牌四五次，品种有仲钨酸铵(APT)、铋、镓、电积钴、铟锭。而这些品种也是在泛亚平台上交易的品种。进入该网站后台发现，发布者为泛亚产品事业部。 泛亚《2013年度审计报告》显示：“2013年12月31日，交易商结算资金账户内尚有归属于本公司的自交易二级账户扣划的交易手续费等计21199.78万元。”泛亚“交割提货量远小于交货量”，“收到的进项发票远多于销项发票”。这些似乎在印证着泛亚在自己平台上进行“自交易”，操纵市场。 记者还震惊发现，昆明市政府金融办也出现在该网站“供应商推荐”行列。其供应的稀有金属显示为：铋。 有泛亚客户称，云南当地监管部门一些官员参与了在泛亚平台上的交易，但他们通过后台内幕交易已全部安全赎回了本息。此消息尚未得证实，不过，深圳等泛亚机构出示的证据显示，在大家都不能出金的情况下，单九良为其关系户顺利出金。 11月9日，亚洲金属网致电期货日报记者证实说，泛亚是他们的会员单位，其网站上泛亚买卖信息是泛亚发出的。对于网站供应商名单上的昆明市政府金融办，也是真实的，可能是昆明市政府金融办或其二级机构参与了交易活动。 投资者说，如果不是银行与泛亚合作，他们怎么也不会上当受骗的。那么，银行为什么批准与没有理财产品资格或者说没有融资资质的泛亚开展合作？“中银电(2013)8号”文件在对下属分行请示中是这样说的：“鉴于泛亚已取得云南省交易场所清理整顿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支持其继续合法经营的批复，因此，同意你行作为主办存管银行，为泛亚提供股商存管服务。” 看到听到这些“证据”，记者是一万个不相信这是真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泛亚绝不敢公然操纵市场，云南监管部门决不会公然参与内幕交易，进行利益输送。 记者完全赞同9月24日泛亚公告中“不良媒体和幕后势力的作用和危害”强调的话：不良媒体以“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的勇气不断造谣抹黑。他们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把政府监管部门严肃的监管工作丑化为：贪污腐败不作为(很不巧，10月24日，昆明泛亚联合产权交易所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蔡乃贵严重违纪被“双开”，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把政府监管部门与泛亚严格监管客户资料数据的工作造谣为：资料损毁、数据丢失(很不幸，云南省政府办公厅通报说“泛亚交易系统原始交易数据的还原工作也正在加快进行”)…… 不过，记者也有很多疑问待解：拿泛亚很多公告与现实一对照，泛亚的很多话恰如“此地无银三百两”。为打消公众质疑，监管部门最好像云南锗业一样来个《澄清声明》，也不要再藏着掖着，立即公布融资方名单及公布债务人的详细债务清单；立即公布违约方违约清单；公开430亿元去向清单。 风险，真的不只是传说 越是努力地用谎言来掩盖谎言，最后只能越容易露出更多的漏洞。最终，这些努力“掩盖”的结果全部走向了反面，变异成了“呈堂证供”。 泛亚一份曝光的内部文件显示，2014年11月19日，泛亚向省金融办递交的《后续工作的请求》说：“针对近期云南省证监局在官方网站提及泛亚业务‘风险巨大’事宜，泛亚认为与交易所实际不符，请云南省金融办联合省清整办尽快组织安排进行现场检查核实。” 众所周知，只有风险准备金充足，才有可能应对无法防止的单边下跌、违约、流动性不足、人为操作失误、电子交易系统故障等风险，弥补可能发生的风险损失。按泛亚《风险准备金管理办法(暂行)》规定，风险准备金至少2000万元。按泛亚内部文件规定，为保证安全，交易商有20%的资金应留在平台上当作保证金，交易平台上400多亿元资金，至少得有80亿元的保证金。然而，泛亚《2013年度审计报告》显示，平台上仅有206.7万元的押金保证金和561.67万元的专项存储管理使用的风险准备金，而备用金等才82.9万元。到年末，风险准备金也不过940万元。 泛亚平台有430亿元这么大的盘子，一有风吹草动，这样的“救命钱”不够一个大客户出金，资金链断裂随时可能发生，风险之大可想而知，何况平台上有随时进出金的22万个客户。 记者获得的一份内部资料显示，云南泛亚金融工程院、泛亚产融合作研究院对泛亚的交易模式及危机进行了调研。调研形成的报告认为：泛亚的业务模式和交易制度比较复杂，价格形成机制存在内在缺陷，而现货挂牌业务和委托受托融资业务并存的交易机制又使交易规模不断放大，交易价格持续提升，一旦交易货物缺乏下游消费，或者没有新的资金进场，将因资金断裂造成交易崩盘。 泛亚有没有风险，单九良心知肚明。泛亚多份内部文件显示，单九良恐惧风险随时降临，多次提议增资：“公司净资产偏低的矛盾日益突出，对于公司下一步快速发展形成很大掣肘，为提高公司公信力，提高金融机构的授信水平，增强公司的抗风险能力，现拟将公司的注册资本增加到5亿元。”然而，这仅仅是纸上谈兵而已。 大家所知的是，经过泛亚“请求”，“云清整办(2014)1号”文件显示，泛亚通过验收合格，向清理整顿各类交易所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报请验收。 依“昆政发(2010)110号”文件规定，昆明市政府成立泛亚市场监督管理委员会，负责对泛亚和市场参与者以及泛亚内部的商品交易活动进行规范、监督和指导。不得不指出的是，泛亚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个监管部门，是不是个摆设？ 监管：处罚如同嘉奖 我们看看泛亚发布的《现货委托受托业务管理办法》。第八条规定：买入(委托) 、卖出(委托)的协议期为协议确立之日起180个自然日。第十八条规定：委托方会员在180个自然日(节假日顺延)内未终止委托关系的，交易所将进行代为处置，由此产生的后果由委托方会员全部承担。2014年10月之前成交的受托业务，最晚终止日期应该在2015年的4月1日之前，然而，泛亚所有借款的交易商全部逾期违约，这在世界上任何一个交易所里都是不可想象的严重违规行为，但泛亚不履行职责，任由协议逾期而不进行处置。 众所周知，操纵市场、内幕交易、自买自卖是交易市场中竞争机制的天敌，是造成虚假供求关系、误导资金流向的罪魁，引发社会动荡的重要隐患。泛亚自买自卖行为举报不断，至今未见回音。 泛亚一再声称其一直在云南省委、省政府，昆明市委、市政府的指导和监管下合法合规运营。而云南省政府监管部门，多次以书面形式明确交易所的合法合规性。 上行下效，泛亚对其授权服务机构的严重违规处罚，如同挠痒痒。 记者从获得的泛亚“2014年授权服务机构处罚情况表”中看到，泛亚授权服务机构违规相当严重，泛亚的处理也仅仅是做做样子而已。 如，泛亚授权机构——郑州某投资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居间人在未告知机构负责人的情况下，私自制作网站，冒用泛亚名义宣传。泛亚内部文件规定，不准授权机构发展居间人，在这里，泛亚不仅知道该机构发展了居间人，而且居间人竟然以泛亚名义做宣传，泛亚的处罚也之不过是“在下发通知5个工作日内完成自查及整改工作；限制日出金功能至整改完毕；向泛亚交5万元合规运营保证金”了事。又如，泛亚授权机构——天津泛亚伟亿投资咨询有限公司，员工私自做业务张贴广告，无序开发市场，造成天津市场混乱，严重影响了泛亚品牌形象。而泛亚的“处罚”也不过是让其在5个工作日之内完成自查及整改工作；整改广告、停止违规广告的宣传并组织员工进行相关培训、暂停开户一周。 泛业在远处的机构如此，在眼皮底下的机构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泛亚授权机构——昆明宝娥经济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开发交易商的入市协议字迹雷同，被视为非本人签署；对外宣称多次含有违规词汇等。在客户自己没有签合同的情况下，出现泛亚授权服务机构人员代签这样的严重事件，泛亚的“处罚”最重的一项也不过是向泛亚交1万元合规运营保证金而已。 泛亚发布的《风险控制管理细则(征求意见稿)》，应该是十分严肃的事情，然而泛亚把它当作游戏，一些内容竟然相互克隆，如第十三条和第二十条的内容几乎一字不差。风险控制，只不过是糊弄监管层而已。 过去有多少人趋之若鹜，现在就有多少人恨之入骨。监管、风险控制形同虚设，给人们带来的痛苦和后果可想而知。最近，无助的上千名投资者到上海静安寺求佛维权。这里的一幅楹联，寓意着投资者的诉求：“愿佛双手齐垂下，摩得人心一样平。” 闷声发大财，有钱就是任性死磕 比丑陋更丑陋的是对丑陋的遮掩，比黑暗更黑暗的是对黑暗的顺从。泛亚之于媒体，死磕真相。 高管收入有多高，你想象不到 泛亚“儒林”中，随便一个高管掂出来都是儒雅翩翩，与庞氏骗局搭不上界。他们大多是清华、北大[微博]、人大毕业，再不济的也是地方财经大学毕业，后来再读个名牌高校的MBA或EMBA。投资界、监管者、财经评论员、大学教授、业内业外人士，都在津津乐道为泛亚作“儒林外传”。 这里暂不谈高雅，谈谈铜臭。泛亚称账户没有钱让客户出金了，高管们的工资几个月都没有发。如果你“心痛”泛亚合伙人穷得要喝西北风，那我们把泛亚内部文件亮出来，没准能吓你一跳。 泛亚内部文件《董事、高管薪酬统计表》(2013年1月至2014年10月)显示：董事长、总裁单九良637500元，副总裁张鹏579836元，副总裁杨国红552717元，财务总监温迪624405元，董事王飚544550元，董事王清民227600元，董事郭枫268733元(不包给其采购的汽车款60万元)，监事张丽梅465030.24元，监事李文康465546.27元。 这样的收入，与分红相比，只不过是毛毛雨。泛亚《2013年度审计报告》显示：2013年度利润分配为174638618.31元(未分配利润157709824.91元)。2013年股东分了多少钱，审计报告没有罗列，仅公开一个早被“架空罢黜”的董事长、股东王清民本年度应付股利，就高达1200万元，而泛亚全部员工工资及奖金才267.5万元。需要指出的是，这仅是在分配利润中拿出的4000万元来分配的钱而已。 一份泛亚《2014年财务预算议案》显示：预计2014年“税后净利润总额为3.6348亿元”。记者刚刚获得的一份尚未得到证实的泛亚文件——“昆有色(2015)142号”显示：泛亚2014年净利润6亿多元。未分配利润高达9.3亿元。 泛亚五六个董事、股东该得多少钱，聪明的你有兴趣就算算吧。 别感叹得太早，这只是他们在泛亚一个公司的收入，他们还依托泛亚，开了很多泛亚机构和关联公司。 交税：真的有这么多吗？ 7月8日，云南省金融办主任刘光溪表示：我们政府相关部门统计，泛亚直接为国家纳税3.6亿元，为国家间接纳税6.7亿元，总计近11亿元，哪一个创新民营企业会有如此强的能力？我们对单九良同志的创新能力以及职业品质非常钦佩，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企业家，也是我们云南非常缺少的人才，我们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泛亚。 政府对泛亚及其掌门人单九良如此看重，是因为泛亚交了这么多的税。到底泛亚交没交这么多的税，记者搞不明白，记者将2013年税单晒出来，让大家分析分析，这税是交多了还是交少了。 《泛亚2013年度审计报告》说的是应缴税费为23254549.11元。内部人士提供的一份昆明市五华区地税部门出具的证明扫描件显示：2013年，泛亚共缴纳税费合计45179175.59元。有关方面提供的一套泛亚高管人员个人所得税完税证明显示：单九良64206.02、张鹏67985.35、王飚129103.58、杨国红53435、温笛84463.81、李文康51731.96、赵忠魁25218.2，总计476143.92(注：时间段/2013.6—2014.6；单位/元)。 泛亚媒体死磕，谁斗过谁值得期待 泛亚的负面新闻不断出现在媒体上，让泛亚与“庞氏骗局”、“诈骗”、“非法集资”、“操纵交易”等说辞如影随形。为此，泛亚多次警告“无良媒体”和恶势力，再继续造谣生事将面临起诉。 泛亚在警告、发律师函正告“无良媒体”删除稿子无果的情况下，为了维护其“名誉权”，将《中国经营报》起诉到法院。昆明市五华区人民法院传票要求《中国经营报》于11月12日下午到北门人民法庭接受“调解、开庭”。 据期货日报记者调查，该法院随后通知暂缓开庭。《中国经营报》拒绝调解，也决心与泛亚死磕斗法到底。记者收到该报《正告泛亚：正义可能会迟到，但她永远不会缺席》一文，以回应公众对此案的关切。 该文说：难能可贵，我们也终于看到，有法院开始愿意对与泛亚相关的有关事件进行立案，我们为昆明市五华区法院点个赞。如今，事实已摆在眼前，云南及银行的监管者选择装聋作哑，泛亚和其所谓机构继续满嘴谎言行骗，而在不知名的压力左右下，公检法机构也鲜有对泛亚事件进行立案调查。我们期待能有机会站在法庭上全面系统、正面回应与报道泛亚事件相关的所有质疑。也期待因为被诉，能够借助法院力量帮助监管者第一次看清楚泛亚在过去四年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她永远不会缺席。”《中国经营报》最后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