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文解字》《尔雅》等我国古代的字典、辞典,虽有某些中医药的词目,但毕竟不是专业的中医药辞书;《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等中医药类书,虽将某些内容的文献资料按照时代先后编排在一起,但体例规范都不符合辞典的基本特征与要求。我国第一部综合性中医药辞典的桂冠,当属谢观主持编纂的《中国医学大辞典》。 编辑蓝本 谢观,字利恒,是近代中医界的风云人物,当时的中医学校、学会、杂志等机构都争相延聘,其“美髯公”的照片也频频登载于各种报纸杂志,但都没有关于其早年学习与工作经历的介绍。综观其同乡吕思勉于1935年4月1日撰写的《谢利恒先生传》及其弟子陈存仁于1951年3月所作的《谢利恒先生传记》,谢观在1917年出任上海中医专门学校校长之前的大致履历是: 谢观的父亲谢钟英为地理学大家,少年时代的谢观聪颖好学,承继家学,12岁便读完了四书五经,并对中国古今山川情况了如指掌,如数家珍。15岁入常州致用精舍,致力于经史舆地之学。21岁肄业于苏州东吴大学。1905年以地理之学应邀赴广州府中学任教,成为名藻南粤的地理名师。1908年因母亲不服岭南水土,辞归上海,入商务印书馆就职,编纂地理图书;不久即被上海澄衷学堂聘为校长。1911年后,回故里武进主管教育,两年之间便使全县教育成绩名列全国第二。1914年“仍入商务印书馆,主纂地理书籍”。 很明显,35岁之前的谢观既无学医经历,更不以医为业,何以能够在短时间内编辑完成收罗宏富、剖析详明、体例新颖的中医药辞书呢? 《中国医学大辞典》“谢润”条云:“字葆初,清武进县附生……著有《医学经纬》五十卷,未及刊行。其孙观,因其原稿而分析扩充之,成《中国医学大辞典》。”我们从此可以很容易地知道,谢观是以其祖父没有刊行的《医学经纬》原稿为蓝本,“更以历代学说制为条释”,“证以新说,决其取舍”,扩编而成《中国医学大辞典》的。 编撰经过 关于编写缘起,吕思勉在《谢利恒先生传》中说:“治中国医学者,谋编辞典,以谂商务印书馆,商务印书馆以属君。”而谢菊曾《涵芬楼往事》却说:“谢观……初在国文部编辑中小学地理教科书,后调至字典部参加编纂《中国医学大辞典》和《中国名人大辞典》。”究竟是中医学界要求商务印书馆组织编写,还是商务印书馆自行发起编撰,已难以知晓。 对于编撰起止时间,谢观在《中国医学大辞典》1921年版的“序言”中说:“民国初元,不佞忝长上海中医专门学校,即有志补救此弊,而事体既大,措注为难。继念举要删繁,莫如辞典。乃合全校员生,互相考校,凡典籍所载……莫不条分缕析,博采兼搜,删其复重,裁其空论,约辨难攻讦之旨,省浮泛藻饰之词,程功至六七年……民十之春,初版竣事。”由此看来,开始编撰的时间在1917年上海中医专门学校成立之后,完成于1921年春天,历时四年之久。但却又说“程功至六七年”,时间上就不能吻合了。不过,若从谢观第二次入职商务印书馆的1914年算起,到1921年出版,倒正好是“六七年”的时间。 至于参加编写的人员,陈存仁在《谢利恒先生传记》一文中说:“辅助《辞典》工作者得十二人,焚膏继晷,日夜辛勤,屡删屡增,数易其稿,历时八载,书乃告成。将付剞劂,不意此十二人中,积劳而病殁者二人,撄疾而获治者四人。”这应该说的是1921年“初版”时的情况。到1926年“再版”时,参加修订的人员达66人之多,“门人参订”名单见于1954年商务印书馆“重印本”,是目前为止所有的《中国医学大辞典》版本中,唯一保留有编写人员名单者。 此外,1952年吕思勉在《自述——三反及思想改造学习总结》一文中说:“一九一九年,入商务印书馆,助谢利恒君编辑《中国医学词典》。予于医学,本无所知,而先外王父程柚谷先生、先舅氏均甫先生、先从舅少农先生,皆治汉学而兼知医,故予于中国医书之源流派别,略有所知。谢君本旧友,此时此书亟欲观成,乃将此一部分属予襄理。至暑假中事讫。”由此可知,吕思勉也曾经参加过《中国医学大辞典》的编撰工作。“至暑假中事讫”,是说吕思勉负责的部分于1919年暑假完成,还是整部《辞典》编撰告竣,我们已很难考证清楚了。 体例内容 全书“搜集之名词,以中国原有医书所载者为限,故定名为《中国医学大辞典》”。所辑词目,包括病名、药名、方名、身体、医家、医书、医学七大类,共三万七千余条目,约计三百五十余万字。排列方法以首字笔画为序,首字相同者则以次字笔画为序。为方便检索,还编有《辞头索引》《辞条索引》。 《中国医学大辞典》于1921年7月由商务印书馆首次出版,1926年7月修订再版,1933年8月再次出版,并注明为“国难后第一版”。1951年陈存仁说:“出版迄今,凡经三十二版,达百万余部,行销地区,几遍及通商各国。”新中国成立后,商务印书馆为了配合中央政府贯彻落实党的中医政策,分别于1954年12月、1955年4月与8月三次重印发行。 毋庸讳言,《中国医学大辞典》某些词条的注释确实存在着错讹之处,早在1928年余择明即在《卫生报》撰文指出将树脂的音译名“拔尔撒摩”误为药物实名(《中国医学大辞典订误一则》),1933年杨彦和在《医界春秋》上更是明确提议应全面进行补充修正(《中国医学大辞典有补正之必要》)。若以现今通行辞书体例来衡量,也存在着一些不足之处,但瑕不掩瑜,至今仍不失为嘉惠医林、启迪后学的重要工具书。(张效霞) |